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金祺:越努力越焦虑?卷在计算机的 00 后不敢停下 | TechX 2022 领航员专访

兵书 TechXAcademy 2022-10-19


不论是大厂裁员潮、程序员 35 岁危机,还是科研天花板的存在,都让计算机行业不可避免地越来越卷。然而,在互联网上任何一场关于就业的讨论中,计算机仍然和金融一起位列“最有就业前景的工作”,“文科生转码”“裸辞学编程”等话题也折射出人们对计算机的追捧和普遍的焦虑。


今年担任 TechX 数据科学课程 AL(学术领袖)的金祺刚上大一,就已经在国内双一流高校的实验室实习,在旁人眼中,他的经历像是“越努力越幸运”的代表,但在他自己却处于“越努力越焦虑”的心理状态:“害怕被超越所以不敢停下”。


(以下内容共计:3000 字,阅读需要:7 分钟)


和金祺聊天的过程中,你会不自觉地感觉到连秒针都在暗中拨快了节奏,他说话时语速很快,大脑擅长双核处理:一边打着手上的游戏,一边密集输出各种网络梗和笑点。



“回到 XA 的我,感觉到了一个自己很向往的环境,身边都是令人仰望的大牛。”他不断列举身边的同龄人人有多优秀,出现了“大厂”“实习”“名校”这些字眼。


但实际上,去年一个人跑完 Capstone 全程、今年以年龄最小的学员身份加入创新工场夏令营、并在九月以实习生身份加入厦门大学......这也是金祺,别忘了,出生于 2004 年的他,今年只有 18 岁。



在今年年初开春时,金祺开始向国内的大厂、研究院海投简历,尽管当时回国的疫情政策严格、隔离期漫长且流程繁琐,他依旧坚持要回国。


“我不想一个人在国外继续待下去了,身边的环境不适合我。”金祺所在的学校伦斯勒理工学院是一所典型的美国理工大学,因为排名在全美前 50 名以外,他认为自己的母校“很普通”:“也就相当于国内的 211 吧!”



但伦斯勒理工学院也是全美成立最早的理工学院,历史悠久,学科明显集中在优势的理工领域,“我的同学大多数都是打算大学毕业后,直接找一份程序员的工作。” 而金祺更想去探索自己适合什么工作,去尝试做点不一样的、开创性的事情。


由于学校所处的地理位置不是那么优越,金祺调侃说自己待的地方就像是“农村”。“我们平时接触外界的机会比较少,学校里也少有机会接触人文社科专业。”除了计算机科学,金祺也对宗教学感兴趣,“但在平时,能找到一个聊得来的人都很难,所以我这次想来 XA 接触一些来自其他领域的朋友。”


雪后的伦斯勒理工学院

图源:被访者提供


当炙手可热的计算机专业遭遇互联网寒冬下的裁员潮,国内大厂 HC (Head Count,拟招聘人数计划)减少、项目组解散,放出的实习机会也寥寥无几,“我整个春招的结果可以用惨淡来形容。”金祺最终还是拿到了以访问学者身份加入厦门大学实验室的 offer,从这个学年起,他已经开始了厦门大学 HumanPlus 实验室实习,从事柔性传感器与姿态估计的相关科研工作。


即使是休学,金祺也不敢让自己完全停下来。刚上大一的他第一次认真地修改自己的简历,投实习、找组,自嘲说自己成了“海王”,“只要看到有机会,就去试一试。反正每次上传简历也花不了一分钟。”回国前一周,当金祺面完最后一轮面试,结果尘埃落定时,他才放下心来。


“我在初中时跳过级,相当于比同龄人多了一年的时间,所以我也想好好利用这一年去探索到底自己是不是适合科研这条路。”金祺接下来打算全身心投入科研,跟随导师的项目组从事计算机视觉方向的工作。


看到今年一起同行的学术领袖中,有人从高中起就开始进入大厂实习,金祺感到自愧不如。这次参加创新工场的机会,也让他认识了很多来自清北、藤校的博士。尽管已经在同龄人甚至年纪更大的人中,金祺已经有了足够亮眼的经历,但不断向上比较的压力还是让他倍加焦虑。


今年 TechX 学术领袖的合影(左滑查看更多)

图源:被访者提供


“就像国内考大学,能考上一本的人接近 20%,这里面考上 211 的比例只有 4% ,考上 985 的最后就剩 1%了。”金祺认为人和人之间的比较总是不可避免的。“毕竟人外有人,天外有天。每当我看到比我优秀的人,就会忍不住去想,未来我就要和他们站在同一个擂台上去竞争,那要怎样让自己更有主动性一些?”



从小学时代起,金祺就被父母送进了补习班,在父母的期待和要求中被一路“鸡”了上来。“我的童年可以说都是在补习班里度过的,但我不是很听话的那种乖学生,基本上你很少会看到我能老老实实地待在座位上。”特别是在升入初中以后,他的成绩只排在班里的中游,每个周末的补课便成了家常便饭。


“初中时我被压得很紧,还是给我带来了一些心理阴影的。”金祺承认道,直到现在,他每场重要的考试进考场前还是会全身上下冒冷汗,“我会很恐惧,担心自己考不好,必须大量刷题刷到让自己安心。”


“我一直是一个很焦虑的人,总是会忍不住给自己找点事情做。”金祺说,参加比赛就是很好的一种方式,“总对着代码,心里也难免会有抗拒,我就拿一次次比赛的 DDL 来 push 自己。”


高一暑假时金祺开始参加一些和计算机相关的活动, 在接触到这方面的知识之后,他通过网络上的资源自学了深度学习领域。


现在,金祺感兴趣的领域是计算机视觉。“目前大多数已经商业化的 VR 设备都是基于手柄或者是摄像头+反光条的组合,但是这两种方案都是有欠缺的地方。而我在的实验室的研究方向是基于柔性传感器(也就是可以像衣服穿戴在身上的传感器)的姿态预测,通过身上穿戴的少数几个传感器,经过深度学习,最后可以预测出一个人的上半身甚至整个人的姿态。”


在去年的暑期项目上,自称“不太擅长社交”的金祺几乎没有参加任何的学院活动,“晚上的时间都拿来写作业了,作业都写不完,House 活动我也没有心情参加。”当时他上的课程是自然语言处理,高强度的课程让很多人望而却步,但为了赶上课程进度,他常常熬到深夜。


最后的顶点项目组队,金祺选择了一个人完成研究赛道的挑战。“我做的是一款唇语识别的软件,属于AI 视觉加上唇语识别的领域,也需要跑很多数据。”因为没有和别人组队,很多工作都是靠他自己一个人完成,“当时时间有点来不及了,最后也很遗憾那个项目没有完整地收尾。”


去年暑期项目紧张的 Capstone 现场

图源:被访者提供


“上大学以前我参加过的很多场比赛,都是陪跑,但在大一寒假时参加的比赛开始,我才逐渐找到了数据科学比赛的门道。”最后金祺他们的队伍拿到了铜牌,那也是他的第一个 Kaggle 奖牌。


伴随着学习的过程深入,当金祺越来越了解计算机这个领域时,他也发现自己的精力是有限的,更需要专注投入到一个方向上。



在多个细分方向的反复试错中,金祺逐渐摸索出适合自己的学习状态。“当我不知道自己未来想干什么、学什么的时候,就会去尝试、去探索、去实际地感受,来判断自己适不适合。”


比如,在去年金祺学习的是自然语言处理,在今年暑假的创新工场上他也学过计算生物的课程,但一番探索下来,却还是发觉这些都不是他最喜欢的。“包括我今年 gap 一年全职科研的尝试也是一样的,本质上还是想去探索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以及擅长科研。”


投入到全职的科研工作以后,金祺也看到了真正的科研和比赛的不同。“我现在看来,以往那些比赛的排名、奖牌其实都是次要的。”金祺说,更重要的永远都是从比赛中学到的东西和总结的经验。“因为单纯的比赛只是现实问题的简化版本,而面对更为复杂的现实情况,应用经验的能力远比拿了多少奖牌更重要。”


正如他的导师对金祺所说的,“像 Kaggle 一类的计算机竞赛,就好像一场跑步比赛,你知道终点在哪,你也确定好了赛道,你只需要朝前跑就行了。但科研是一个只有终点的路程,你望不到自己该去往的方向,你也无法预知自己一路上会经历什么困难。即使如此,你也要尽全力去探索。”


有时,金祺也会纠结自己为什么要做科研:“是因为我喜欢,还只是为了升学才需要去做科研,或是觉得科研很酷?”他也曾陷入过自我怀疑的情绪:“我会纠结于自己是否耐得下性子去专心做科研,以及有没有这个做科研的天赋。”


而现在计算机领域的学术竞争也日益白热化,科研压力面前,金祺觉得自己更需要耐心:“每个人起点不同,但不论是拼学历还是拼背景,最后要想做出突破性的成果,还是离不开坚持。”


当自己实打实地投入到科研工作中时,金祺也逐渐发现从事科研究竟意味着什么,“我常常思考,科研工作者需要具备什么样的品质?以及在面对实验失败或者科研压力特别大的时候,自己又应该怎样去调整状态?”


金祺时不时地跟朋友吐槽“太卷了”“压力好大”,但他从来没有想过要放弃,“我对这些东西不算很讨厌,也没有特别喜欢,做科研让我痛并快乐着。”


纽约校友活动,左三为金祺

图源:被访者提供


在严酷的大环境下,留给年轻人向上流动的机会越来越少,而让自己脱颖而出的途径似乎唯有参与这场“内卷”。在被动卷入到主动迎击挑战之前,越努力越焦虑的金祺们,仍在探索一种属于他们自己的、对这个时代的回答。




采写 & 编辑:兵书

排版:灵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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